那田埂一直延伸到公墓的邊邊上
家有兩扇漆成郵差綠的大鐵門
每天早上起床就要ㄅㄥ的跑去拿送報生丟進來的報紙
小孩子當然還不愛看報紙 只是拿去門廳放好先
門口左右各有一個倉庫 是阿公放農具什麼的地方
那個年代阿公阿嬤都比現在健康強壯多
家裡的孩子們遠遠聽到阿公的野狼125轟轟轟地由遠而近
就要咻的不見人影
家裡跟古早古早的宗祠中間有個小通道
總是藏在那裏偷偷張望阿公的身影
一邊擔心旁邊黑漆媽屋的宗祠裡面會不會有甚麼東西跑出來
阿嬤或小嬸會幫我們準備早餐
吃完就開始東奔西跑
那裏的畫面總是台中的大太陽下曬出來的顏色
家前面的小水溝有很多大肚魚
農地有很多青蛙
到處都有蝴蝶跟蜻蜓
古厝的舊隔間也是探險的好地方(還有抓蚱蜢)
旁邊是堂姊們的讀書間
大概是堂姊們不再跟我們玩捉迷藏或老鷹抓小雞之類孩子的遊戲開始
每天晚上她們都要在讀書間裡念書寫作業
大概也是不知不覺就沒有自己舉辦的交換抽禮物大會那之後
不知不覺那間古厝總在每次回去時候都有一點點改變
ポジ是一隻凶巴巴的狗 孩子們都怕怕牠
可是有時候也很喜歡拿骨頭什麼的餵牠 ポジ栓在楊桃樹下的水泥圈圈狗屋裡
不知不覺就不見了
隔壁的遠房鄰居蓋了的鐵皮屋
阿嬤種菜種花的地方換了
小叔叔一家因為堂姊們上學需要搬到比較靠近市區的地方
庭中的龍井樹跟楊桃樹砍倒了 現在整塊地賣給建商
阿公阿嬤搬到遠遠邊上的新家
新家只有阿公阿嬤住
邊上沒甚麼鄰居
分外顯得冷冷清清
阿公阿嬤也沒有以前那麼健康的可以到處走
可以去下田或是輕鬆走到像以前幼稚園那麼遠的地方
拍著阿公的背勸他腳的傷口不要亂塞紗布的時候
阿公一邊說「這幾天阿公腳手隆究令ㄟ…」、「挖喜嘎伊關心，叫伊不倘呷菸…」一邊眼框都濕潤了
阿公大概不懂為什麼沒有人像對阿嬤那樣關心他 為什麼他只是想關心自己的兒子 對方卻翻臉要走人
(爸爸跟親戚吃飯時說「喔 伊身體就勇健ㄟ啦 這款冷天還是穿短褲在趴趴造」……)
可是阿公雖然沒有年輕時那麼大脾氣
還是一樣死腦筋
一些事情聽不下晚輩的話 或是亂說話 有時也對阿嬤murmur
爸爸跟叔叔伯伯姑姑們都不太想搭理他…
「阿公哪喜系吼，恁阿嬤丟ㄟ去住恁阿叔那啦」、「哪洗恁阿嬤系，阿公丟去住對面的安養院不住這啦…」
對我來說十幾年的記憶畫面怎麼回想怎麼寫也沒有窮盡
對他們四十年 六十年 八十年的過往今昔呢
留言列表
